もう君以外、愛せない

每次看到那個『二十年前』，

我就覺得我的人生已經進步到了不灑狗血沒辦法生存的年紀惹←

然後我好餓，貼完我要去吃飯～～～(暴衝)

　　二十年前──
 

　　「哇哇哇啊啊啊啊……媽媽……啊啊啊啊…………」

　　淒厲的哭喊聲連在場圍觀的幾個鄰居都不忍心，男人們拿椅子過來合力把上吊的女人搬下來時，一個大嬸就把女孩逮到自己懷裡，不讓她看那畫面。

　　「等等，她還有個弟弟不是嗎？……啊、在那邊！」有個思緒比較敏捷的鄰居立即想到，連忙跑過去把站在屋樑後方的男孩帶出來。「還好嗎？欸，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二宮和也任那名鄰居摟著他，當媽媽被從屋樑上放下來時，他想探頭去看，卻被鄰居大嬸狠狠按著頭抱在懷裡：「沒事，別看、別看……可憐的孩子……」

　　「真可憐……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留下她……」

　　「但是再怎麼樣也不能丟著孩子不管啊！」

　　「你們看看，她還留了信……」

　　二宮一臉木然，姊姊不像平時那樣抱著他，反而一直哭著，他看著地上動也不動的媽媽，再看看自己青青紫紫又腫又痛的手掌心，偷偷握起拳……好痛……

　　他趁著抱著他的大嬸湊過去跟別人一起看信時偷偷溜到媽媽身邊，握著媽媽的手，媽媽手上還有昨天他咬出來的傷口，深深的，還有血跡，也沒有擦藥，摸起來卻又冷又硬……是不是因為他咬了媽媽，所以媽媽生氣了、不想要他和姊姊了？

　　他搓著媽媽的手，只要媽媽變溫暖，說不定就不生氣了……平常被打時他只能被姊姊護在背後哭，姊姊也都會抱著他，這次姊姊一直在哭，他卻一滴眼淚也沒掉，他已經變得比昨天還勇敢了，所以，所以…………

　　「啊，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

　　大嬸一把抱起他，拉著姊姊的手把他們帶出屋外，他拼命掙扎，不想離開。

　　姊姊還是一直一直哭著，強壯的大嬸乾脆一手拎一個，嘴裡喃喃唸道：「真是造孽……什麼因為愛他們才自殺，要這兩個孩子怎麼辦……」

　　二宮一點也沒聽懂，但直到長大後，他才發現，那句遺言就像個魔咒，不管他長多大、念再多書、懂得再多，也始終，始終影響著他……

　　二宮讓院長抓著手走，院長很高走得也快，他覺得自己好像整個身體都有點騰空，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院長說因為女生跟男生不能在同一邊，所以先讓人把姊姊帶走了。

　　姊姊不在也沒關係、自己一個人也沒關係，他才不會害怕……

　　院長在一扇門前停下來，打開門時，裡面的人回過頭看他們，背著從窗外射入的亮橙色陽光，那人的頭髮隨著猛地回頭的動作而飄動又落下，二宮眨眨眼，只看得見那個人閃著光芒的漂亮眼睛……

　　「雅紀旁邊的床位還是空的，和也，這是雅紀，相葉雅紀，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院長大叔介紹道。「雅紀，他叫二宮和也，和也比你小一歲，你要負責照顧他，好嗎？」

　　相葉笑瞇著眼，握住院長牽過來那隻小小的手，「你好！我是相葉雅紀……啊！」

　　二宮只碰了相葉的手一下就甩開他，癟著嘴一臉倔強。

　　相葉甩甩發痛的手，好脾氣地笑：「你好像小貓咪喔……我昨天抓了一隻貓，你跟牠好像，你看，我這裡還有抓痕。」

　　二宮瞪大眼，急得口齒不清地反駁：「才不是小貓！」

　　「我知道你不是啦，只是很像……」

　　院長笑笑地看著剛被送過來時面無表情笑也不笑、也不說話的小孩因為相葉的關係而稍微有點精神，心裡也放心不少，便先離開房間，任由兩個小孩去吵。

　　雖然院長要相葉幫忙照顧二宮，但其實兩人最大的交集也只是睡同一張床，二宮不想理相葉，相葉又不缺玩伴，當然也無意自討沒趣；何況比二宮大一歲的相葉，早已開始就讀國小課程，也不是隨時都在孤兒院裡。

　　到了二宮搬過來第三天晚上，相葉半夜起床上廁所，迷迷糊糊爬回床上時，無意間對上二宮那雙瞪得晶亮的有神雙眼，嚇得睡意全消、精神抖擻。

　　「你幹嘛不睡？」相葉用氣音問他那脾氣差又怪裡怪氣的『床友』。

　　二宮用力搖搖頭，用棉被把自己捲成一團。

　　「睡不著？」

　　「想上廁所？要陪你去嗎？」

　　「還是……你會怕黑？」

　　相葉問一句，旁邊那顆糯米糰子一樣的棉被球就動一下，但就是不肯理會他，在他百般糾纏下，才冒出頭來瞪他，眼神看起來有點生氣，臉頰鼓鼓。

　　相葉還繼續說：「……不過怕黑也不丟臉啊，我有時候去廁所，也會覺得背後涼涼的，而且走廊上還……」

　　瞪著他的眼神從生氣變成微微皺眉、恐懼，相葉憋著笑，繼續編著他根本沒遇過的恐怖情節，最後拍拍二宮的頭，道：「所以如果你很怕，也可以睡過來一點，我不會生氣。」

　　畢竟隔天還得上課，相葉說完便倒頭繼續睡，隔天起床掀開棉被時，二宮動了動一臉慌慌張張，他才發現二宮的手偷偷揪著他的棉被一角。

　　其實根本只醒了一半的相葉沒有多想，說了聲「早安」便下床刷牙洗臉上學去，整天上課卻只想到跩跩的不理他的二宮被嚇著時竟然也有那麼可愛的一面，忍不住好笑。孤兒院裡雖然也有其他年紀比他小的人，但像這樣被偷偷依賴還是第一次，就像真的得到一個弟弟一樣……

　　下午放學，相葉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二宮。

　　還沒開始上學的小孩通常整個孤兒院任人跑，想要留在室內玩玩具看書、想要到外面亂跑都可以，二宮連相葉這個『床友』都不理，平常當然也沒興趣到外面去玩，相葉跑遍整個室內，還到女生的遊樂場那邊晃了一圈都找不到人，回房間放書包時看見床底下露出半截裸腳嚇得跳起來，趴到地上才發現二宮竟然躲在床底下熟睡！

　　相葉很快地聯想到早上起床時自己一掀被子，二宮的反應也快，馬上就跟著他起床了，他猜想著『該不會這傢伙被我亂編的鬼故事嚇得整晚沒睡吧？』心裡不由得愧疚了起來。

　　當天夜晚，相葉特地不睡，打算陪著下午補過眠晚上精神十足的二宮，整晚，他都一直纏著二宮說話，直到天快亮，二宮終於忍無可忍地用氣音罵他：「你吵死了！不要管我啦！」

　　罵完再度用棉被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從這天開始，二宮幾乎天天都在和相葉「捉迷藏」。

　　晚上睡覺時躲不掉，二宮只好努力無視纏著他說話的相葉；白天，二宮就躲到各個刁鑽的小角落去睡，但也總是在醒來時發現相葉窩在他旁邊寫自己的作業，笑著跟他道早。

　　偶爾晚上他想上廁所時，只要一動，相葉就會醒來，陪著他一起穿過黑漆漆的走廊，上完廁所再一起走回房間。

　　好像不管他怎麼逃避，相葉都能逮到他，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坦率接受相葉的好意。

　　只要碰觸到相葉帶著暖意的手，他就會想起媽媽又冷又僵的手，覺得噁心想吐……這種時候，他就會躲到姊姊身邊，陪著姊姊一起看書、不用說話，也不用想太多事。

　　也有的時候，他會很無所謂地覺得跟相葉一起玩也沒關係，相葉會帶他在整個社區到處亂跑，偶爾也會被附近的大叔大嬸們叫去幫忙做點事，通常可以賺到一小筆零用錢……久了，相葉也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習慣了。

　　直到、他放鬆戒心在相葉身邊睡著那天──

　　相葉從來不知道，他晚上不睡並不是故意，更不是像相葉說的怕黑。他只是一直一直記得，自從爸爸離家後，媽媽總是會半夜哭著叫醒他和姊姊，有時候是抱著他們什麼也不做，有時候媽媽會生氣地打他和姊姊，那個時候，姊姊總是抱著他，幫他擋掉大部分的痛擊，直到清晨第一道曙光透窗四散成暖橙色的光球，媽媽又會抱著他和姊姊道歉，變回溫柔的媽媽。

　　陽光像是一種神奇的魔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得不看見陽光就睡不著……

　　陽光只有在媽媽死掉那天失靈了，因為他咬了媽媽，因為、他對媽媽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等不到陽光出現，媽媽抱著他、說愛他的時候，他只好一直等。

　　可是，他卻在相葉身旁睡著了。

　　那天，他跟相葉在外頭跑了整天，晚上，相葉抓著他的手，小聲地說了句晚安，相葉的手微微發汗，濕濕涼涼的，他聽著相葉的呼吸聲，不知不覺，竟然安心地睡了。

　　──他沒有等到媽媽原諒他，就先背叛了媽媽。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逃，才能躲開相葉。

　　他在社區裡毫無目的的亂走，不管走到哪邊都是他曾經跟相葉去過的地方，一定、會被找到吧？

　　不知遊蕩了多久，他忽然看見那棟廢棄工廠。

　　相葉曾經指著那個地方，說那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如果是那裡，說不定就再也不會被找到了？

　　二宮在工廠旁待了很久，從下午陽光燦燦到天色慢慢地暗下來，偶爾四周有悉悉簌簌的聲音，吹過來的風也比白天的時候還有陰涼可怕……果然、他還是最討厭晚上。

　　夜裡的風很冷，他搓著手臂，心想要是有記得把外套帶出來就好了……大概、已經怕過頭了，好像變得有點無關緊要，應該沒有人的工廠裡傳出匡噹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他也沒什麼感覺……

　　只是、覺得好冷。

　　二宮緊緊抱著自己，直到一雙細瘦的腳出現在視線範圍裡──

　　「找～到你了！」一抬頭，相葉就對他燦笑道。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剛剛才覺得什麼都無所謂，現在卻好像腦袋裡熱熱的，有點生氣，卻又不完全是生氣……

　　「你會冷吧？我比你大不怕冷，外套給你穿！」相葉說著，把外套脫下來給二宮，二宮沒有接，相葉乾脆幫他披上。

　　「你不、不要管我！」二宮推開相葉的手，結結巴巴地罵道。

　　相葉像是沒聽懂他的抗拒，仍是笑著把手伸到他面前，說：「走吧，我們回去。」

　　他緊緊的、緊緊的抱住自己，沒有把手交出去。

　　「怎麼了ニノ？院長很擔心，還有你姊姊也很擔心你，你今天也都沒吃飯吧？」

　　聽相葉提到姊姊，二宮才有了反應，抿著唇拍掉眼前那隻手，自己一把跳起來：「我自己會走。」

　　相葉沒轍地笑了笑，走在前頭領著二宮回去。

　　但二宮在原地蹲了太長一段時間，走沒幾步，就因為腳麻跌了一跤。

　　相葉聽到聲響，連忙跑回來。

　　「怎麼樣？痛不痛？」相葉抓著二宮上下看看，對著他開始滲血的膝蓋吹了吹氣。

　　二宮搖頭。其實他並不覺得痛，只是相葉的體貼堵得他心裡越來越難受。

　　相葉看著二宮要哭要哭的臉，誤會了，抱著他安慰，把『痛痛飛走』唱得五音不全。

　　回到孤兒院，相葉跟院長拿了急救箱，煞有其事地幫二宮擦藥、包紮，然後跟二宮一起到食堂吃冷掉的飯菜，一邊吃，也不知怎地，二宮就真哭了起來，又讓相葉安撫他好一陣。

　　吃完飯隨便洗過澡，一個在學校上了半天課又找人累了一天，一個在外面遊蕩也算飽受驚嚇，靠著彼此很快就睡著了。

　　當他們再睜開眼，金黃暖澄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相葉慘叫「遲到了」滿屋子跑，而二宮的『陽光魔術』，終於又再一次靈驗了。

　　從那天之後，相葉明顯感受到二宮變得不同。

　　不再一下子跟他玩得很開心，一下子又翻臉不認人，除此之外，以前二宮都會避著別人，但現在，就算他跟院裡其他的朋友玩，二宮也會很自然地一起湊進來加入，一開始其他人還有點不習慣，但二宮是玩就玩得開、又會說話的人，一陣子之後就跟大家都相處得很好。

　　除此之外，二宮也不再日夜顛倒，只是似乎還是怕鬼、怕黑，總是要抓著他的被子或衣服，或者他把手借給二宮握──當然二宮才不會承認，只是他早上醒來會發現自己的手被抓緊緊，有時候二宮睡相差一點還會整個人攀到他身上來──才睡得著。

　　不過愛逞強的二宮會這樣小小的依賴他，也讓他覺得可愛就是了。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

　　相葉後來常常想，如果他對二宮的感情，僅止於像小時候那樣，對弟弟的疼惜，可能他們就不用兜圈子兜得這麼辛苦。

　　或者如果他對感情也像日常生活一樣那麼天然，不要讓他發現自己對二宮不是兄弟之情，而是飽含了獨佔欲的愛情，也可能一切都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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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沒有肉惹真好，好讓大家相信我真的是清純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