もう君以外、愛せない

　　剛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清醒過來。

　　到底睡了多久了？瞥眼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才早上六點啊…所以他又緩緩閉上眼。

　　晚一點，再晚一點再去看光一也可以，反正…那傢伙什麼都忘了。

　　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帶有賭氣的成分？是不是有著懲罰性的意味？他暫時不想去思考。雖然他明白那不是光一的錯。

　　可是最令人生氣的，就是那麼多氣人的事，都不是光一的錯！

　　喜歡工作是天性使然、不是光一的錯；SHOCK的演出內容那麼地獵奇也不是光一的錯；即使演到身上掛彩還要在他面前逞強、裝做一切都很好，也不是光一的錯；即使心中有事也不明說，就怕他也情緒不好，這也不是光一的錯…是的，永遠都是這樣。

　　因為怕剛擔心、因為怕剛心情不好、因為講了抱怨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什麼都不必說，剛只要接受我的愛、接受我給的一切就好…這些就是他跟光一一路走來所得到的。

　　是不是我們真的忘了給彼此一點冷靜的空間？其實我沒有那麼脆弱、你也沒有那麼堅強。剛想。

　　想著想著，再度帶著一點點的揪痛感、睡去。

この胸が脈打つうちは君をまだ守っていたい
仍然想在這顆心跳動的時間內守護你

生きる意味なんてそれでいいの
只要以那件事為生存意義就好了

もう一度、もう一度って同じ心を重ねて
「再一次、再一次」的重疊相同的心意

僕らはまたお互いを知るんだ
我們又再度了解了彼此

　　永遠到底有多遠？他想，他是回答不出這個問題的。

　　剛是不是也是這樣？所以，剛約定了三百年，卻不約定永遠。

　　而他，連承應三百年的勇氣也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沒有辦法隨便地答應剛，所以他只能不止一次地在心裡承諾：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我都不會離開你、離開ＫｉｎＫｉ　Ｋｉｄｓ。

　　但是沒有人會知道有生之年到底會有多長。有人等不及出生就胎死腹中，有人出生一個月後卻發現先天性疾病、來不及搶救就死了；有人才十歲卻必須辛苦地和癌症奮戰、二十歲死於事故……而他和剛，一直都很幸運。

　　他們能夠在那麼年輕時相遇、一直以來健康地成長、走到現在，真的非常幸運…雖然這樣想，但他其實是不知饜足的。

　　還不想分開、希望相處的時間再多一些，明明自己的存在已經佔去對方大半的生命與生活，卻還覺得不夠，所以才會覺得現在的失去是那麼可怕的事情。

　　如果、剛還在就好了……

　　「光一さん，想什麼那麼入迷？要喝點水嗎？」

　　光一收回看著窗外的視線，點點頭。剛剛究竟在想什麼，他自己也不那麼清楚。其實他只是在發呆而已…吧？

　　接過看護遞來的水，喝完後揩了揩嘴，要來電視遙控器後，和看護兩個人一起看起電視。

　　說起來，這個看護人很好，不過份聒噪，只是，就是讓他覺得奇怪，隱約覺得這個人…做為人，有股不自然感……啊啊、這樣想好像太失禮了，光一勉強將注意力移回電視裡那些諧星身上。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ＫｉｎＫｉ　Ｋｉｄｓ！』

　　電視響起一陣掌聲，光一愣了下，看著電視裡和堂本剛相偕出場的自己，剛笑著和主持人搭話，而他適時地附和，比起主持人，大多時候他都是看著剛的……明明只是在電視上，原來剛的笑顏那麼可愛……

　　看著電視裡默契絕佳的兩個人，光一忽然心一緊，跳下床，以令看護措手不及的速度跑出病房。

　　──他可能什麼都不記得，但是他必須走，必須去找剛！

　　沒來由地覺得非見到剛不可，也許因為太急，關上病房門的剎那覺得門把都扭曲了，像是昨晚那個夢一樣，不止如此，連那個很奇怪的看護也跟著房門後的景色奇異地扭曲，但是他無法顧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快步走在醫院走廊，充滿吵雜、不安，卻又冷凝的氣氛讓他覺得不適頭暈，奇怪的是背傷反而一點都不痛。照著看板指示的方位來到醫院門口，走出去的剎那覺得陽光異常刺眼……

　　醫院裡平常是這麼暗的嗎？

　　光一先是看著一片白茫茫的街景不知所措，再回頭看看相較之下非常陰暗的醫院，才猶豫著繼續向前走，走沒兩步，便被人拉回醫院，力道大得讓他踉蹌

了下才站穩。

　　「危險危險！你怎麼會跑出來外面？」

　　「誰？」光一順著抓著自己手腕的胖手看過去，拉住他的是一名穿著醫院衣服的胖婦人。「護士…？」

　　「你啊，年紀輕輕的，也還不是……為什麼要那麼輕易就……？」

　　光一沒有說話。醫院大廳在他眼中再度扭曲得讓他認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醫院…這會是頭暈造成的嗎？他默默地想著。婦人將他帶到一排椅子邊。

　　「你也坐一下吧，不要再亂跑了。」

　　光一不好意思地輕輕掙開婦人還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您剛剛說我不是什麼？」

　　婦人沒有回答，反問：「那你覺得你是什麼？你是誰？」

　　「我……」光一回答不出來，但卻想起了更重要的：「啊、我得去找人！」

　　他是誰？他是堂本光一，是醒來後遇見的每個人賦予他這個名字；他是什麼？他是ＫｉｎＫｉ　Ｋｉｄｓ的堂本光一、是一直都在堂本剛身邊的堂本光一，對他來說，這個身分不只是別人給他的，更是他自己願意相信的，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也想要立刻見到堂本剛，只有堂本剛才能解他現在…從醒來後至今的現在，心中莫名的驚慌與恐懼，所以一定得快點找到他！

　　婦人忽然笑了起來：「你什麼都不記得，卻想要先找堂本さん…啊、你也是堂本さん呢，我還是暫且稱呼他是剛さん吧！」

　　光一退後一步，再次轉頭看了看透著刺目陽光的醫院大門，再轉回頭時，應該要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卻一個人也沒有，頭又是一陣暈眩，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人影搖晃扭曲，又恢復了人來人往的景象。

　　「……這裡到底是哪裡？」這樣問的時候，光一忽然覺得背後寒毛豎起，不止是不能掌握情況的焦躁，更是突來的詭異感造成的，但問完後，腦中卻一陣靈光閃過：會不會這裡……該不會……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吧？」

　　這種話從務實派的自己口中講出來真的非常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靈感這樣覺得──如果非得有個解釋、如果他曾有質疑剛的直覺的時候，他想，現在自己這種感覺，的確就叫直覺。

　　「嗯，也不能說不是現實…對我們來說，這裡很真實。」

　　……這種時候不乾脆的話聽起來格外讓人火大，光一按捺心裡的急切，觀察四周想尋出蛛絲馬跡，這時，醫院外頭傳來雷響，門口射入的光線卻依然刺眼，把周遭的人事物都眩得模糊了起來──

　　一個更加不及思考的問題脫口而出：「我死了嗎？」

　　隨著問句，思緒如外頭驟降的大雨一般越湧越急越湧越急、從雨幕中突圍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