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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終於把新刊送印無事一身輕~

終於可以放鬆一下V/////V

這是遲來的愛拔生賀,去年寫了不滿意一直沒時間改

現在終於能夠貼惹(哭)

 

 

之一、鎖骨

 

  那是每日一回的折磨,與期待。

 

  二宮和也除了拍戲必要的特殊妝容外,換裝、造型從來不假他人手,不是自行處理,就是交給身為經紀人的他——相葉雅紀。

 

  換裝時,相葉會抓著襯衫讓二宮套上,先是左手,而後是右手,接著站至二宮面前拉攏兩側的布料,從第一顆紐扣開始,長著薄繭的指尖輕柔地劃過頸部下方,停在約略鎖骨下方的位置。

 

  無需言語,二宮會接手,扣上其下的紐扣。

 

  二宮穿著V領衫時,常常會需要戴上作為配飾的項鍊,同樣會由相葉幫忙,手從前方繞到二宮後頸,指尖與覆著柔軟細毛的肌膚相碰時,二宮的身體會稍稍緊繃又復放鬆,繫好扣環,銀鍊沿著鎖骨線條斜下,墜飾正好落在V字溝上方,銀晃晃的,惹眼。

 

  這種時候相葉會閉閉眼,瞟開視線,或者拼命說著工作上的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二宮細膩滑美的鎖骨,就像是一條警戒線。

 

  其上,是安全範圍。

 

  若是往下,即使僅止一分,也會崩解掉某種安全的、無色無味的關係。

 

  二宮和也只信任相葉雅紀,只讓相葉雅紀碰觸,全賴一條相繫之線。

 

  線是緣,而分繫在他倆身上的結能有多牢,則是份。

 

  每個白日,二宮那從雙肩往中央傾斜的鎖骨線條,督促著他堅守抱有悖德欲望的雙手;鎖骨下方的境地,則留至每個夜晚,那不能說出口的夢境、甜美而狂野的想像。

 

  相葉的忍耐只延續到二宮的新戲慶功晚宴過後的午夜。

 

  偎寒又不愛穿厚重冬衣的二宮醉了酒,坨紅著臉倚在相葉身上打顫,相葉索性脫下外套讓二宮穿上,熟練地扣上扣子的手,在視線接觸到鎖骨上方那點淤紅時頓住,刺目的紅,像個警訊!

 

  而二宮猶自偎著他取暖,醉得毫不知情,朝他呵呵傻笑。

 

  很可愛,也很可惡。

 

  相葉憋著一股悶氣,雙手捧著二宮發熱的雙頰,雙唇重重相印!

 

  ——理智也好友情之線也好什麼無色無味的關係都見鬼去吧!

 

  蒸著濃濃酒氣的吻纏綿,相葉並沒有注意到,一盒眼影盒『喀』的一聲摔落地面,二宮一直插在口袋裡的雙手,緊緊攬住了他⋯⋯

 

 

之二、輾轉難眠的夜晚

 

  二宮脫下外衣時機靈靈打了個哆嗦,抬頭看看空調遙控板,上頭顯示如今室溫只有九度。

 

  外衣底下還穿著兩件禦寒的底衫,二宮毫不猶豫地又脫了一件,拉拉剩下的那件白長衫,覺得太普通了,蹲下來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翻翻找找,最後滿意地抓出一件黑色V領T,浴室裡的嘩嘩水聲在這時忽然靜止了下來,二宮悚然一驚,連忙把衣服一脫換上手裡抓的那件,上床躲進被窩裡。

 

  躺好不到兩秒,浴室門鎖噠地彈開,他聽見放輕的腳步聲,以及毛巾摩擦頭髮的輕微聲響,腦袋自然地勾勒出那個長得比他更像明星的男人脖子上掛著毛巾、從濕漉漉的髮絲滴下的水滴滑入睡衣領口的畫面。

 

  二宮忽然覺得渴。

 

  腳步聲接近床邊,二宮聞得到對方身上那與自己相同、由飯店提供的沐浴乳味道。

 

  驀地、那個人的氣味與呼息直直往他身上襲來,他閉緊雙眼寒毛直豎,期待,也緊張。

 

  但對方其實並沒有真的壓著他。

 

  二宮眼睛微微瞇開一條縫,發現相葉只是越過他,把暖氣打開。

 

  相葉移開身體時,髮梢冰涼的水珠滴在他臉頰上,他直覺肩膀一聳,但仍然把雙眼閉得死緊堅決裝睡。

 

  還好相葉並沒有發現,只是伸手抹掉他臉上的水滴,再幫他攏緊被子,嘴裡無奈地唸著「所以剛剛不是叫你開暖氣再睡嗎明明怕冷……」

 

  相葉的手離開他臉頰時,他幾乎想睜眼抗議。

 

  三個小時前,他們在慶功宴結束後的街頭接吻。

 

  後來,在回到飯店的計程車裡,因為相葉似乎心慌意亂,他也就一路假藉酒醉裝睡,直到回飯店,他匆匆洗了澡,換相葉進去洗,兩人都沒有再交談過。

 

  現在,他開始懷疑剛剛那個吻的真實性。

 

  其實他真的喝醉了吧?

 

  床微微聳動,他身邊的床位陷了陷,讓他判斷出對方頭髮也沒吹就直接睡下了。

 

  ──一定、是怕吵醒他。

 

  二宮皺起眉,正猶豫要不要睜開眼叫相葉去吹頭髮,就被對方輕輕攬住。

 

  二宮一呆。

 

  「作惡夢了?」

 

  二宮還怔愣著,差點啟唇回答「才沒有」。

 

 

 

  相葉做為他的經紀人已經將近十個年頭。

 

  他出道得早,相葉被指派當他的經紀人時,他雖然才二十出頭,卻已經算是演藝界老鳥,而相葉虛長他兩歲,卻只是個初入業界的新人。

 

  相葉很努力,也很認真,雖然偶爾迷糊,對於他的事,卻可以說是無微不至,脾氣好又單純,常常反而是他要私下幫相葉在公司高層、電視台製片之間交際。

 

  當時,他一直在想這個人什麼時候會受不了演藝界而離職。

 

  直到某天,相葉趁著空檔被請去談他下一季新戲檔期,而該電視台的知名製作闖入他休息室為止。

 

  他一直知道演藝圈有這樣的事,也知道自己會有被看上的一天,偶爾,他也會想自己如果遇上了,該怎麼應對才好?如果強烈反抗,讓對方面子裡子掛不住,必然會遭到封殺,但若是就範……究竟是對男人來說不值一哂的貞操重要,還是保住這份高薪的工作比較實在?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大哉問。

 

  幸虧,在演藝圈待久了,他處事應對向來圓滑,偶爾有大前輩、導演擲來明示暗示也多半被他虛與委蛇打發掉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直接在電視台休息室被「強迫中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身上,他天生長得矮小慣用手又受過傷,力氣也比一般男性小,對方濕黏的舌頭在他頸窩邊游移的噁心感讓他徹底體會到什麼叫莫可奈何,在考慮不顧一切大聲呼救時,休息室門被用力推開──也可能是踹開──巨大的聲響驚呆了壓在他身上的製作,還有他。

 

  而他那個向來只會笑得一臉傻樣、溫柔有禮的經紀人黑著臉連敬語都忘了:「請離開。」

 

  他還傻在那裏想著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他大概會笑著吐槽相葉怎麼敢用命令句型跟電視台的大製作講話,手腕一痛,相葉把他拉到身後,晃著手機對製作道:「剛剛的狀況我已經錄影下來了,以後,請不要再靠近我家的二宮くん。」

 

  大概是被相葉的要脅震懾住了,製作嘴裡不知念了什麼,連保住面子的發怒都沒有就走掉了,製作一走,他才笑斥相葉:「你明明才剛推門進來,說什麼錄影了……」但笑聲卻陌生得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相葉還凜著臉,一點也沒有讓他圓場的意思,硬聲說:「明明很害怕,為什麼不叫我?你的手機就在旁邊!」

 

  他被拉回沙發上坐下,手裡又被塞了一杯溫水,捧著水杯,他才發現自己原來在顫抖。

 

  「相葉さん,我在這個圈子已經很久了,這種事又不罕見。」

 

  「但你不習慣不是嗎?」相葉直勾勾地與他對視,方才還張揚著的怒氣轉眼間收拾得乾乾淨淨:「工作結束比起應酬,你更想直接回家,就算跟共演的人相處得再融洽感情再好,檔期結束後也不會再跟誰聯繫,你知道誰和誰有私相往來,你知道檯面下有多少暗中交易、肉體買賣,可是你只是知道,卻沒有參與的意思。」

 

  他倔強地裝傻回了句:「什麼啊……」別開臉雙手捧著馬克杯咕嘟咕嘟灌水,心裡卻有些訝異,他的經紀人平常很少說什麼有建設性的話,漢字也不太會讀,他看過相葉的工作手札,密密馬馬寫滿平假名,有次他寫歌順口問對方『唾』怎麼寫,得到的回答卻是『咳』;被人捉弄、開玩笑(大部分兇手就是他)時也只是好脾氣地うふふふ跟著笑,頂多說句「別這樣」……他也一直以為相葉這樣呆頭呆腦的人大概,根本沒有留心過演藝圈裡那些多餘的應酬。

 

  就是因為這樣認定,才覺得相葉遲早受不了這個業界的黑暗。

 

  沒想到相葉只是不說,卻一直都看在眼裡。

 

  也許只是比起一般人習慣先動嘴做結論,相葉更習慣靜靜在旁用眼睛看、用耳朵聽。

 

  大約就是從那天起,他不再把相葉看成是闖錯森林的綿羊,也變得享受相葉的陪伴和照顧。

 

  也是從那天起,除了拍戲以外,能近身碰觸二宮和也的只有相葉雅紀。

 

 

 

  出遠門時和相葉共用一間房,也可以說是拜這個事件所賜。

 

  相葉一直以為那天的事件在他心裡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但對他而言,除了變得比較排斥別人的碰觸,並沒有造成什麼困擾,平時也不會回想起。

 

  反而,相葉陪他到處跑片場時被投懷送抱更叫他在意。

 

  所以才會在某次出國拍戲時發現相葉晚歸,就忍不住半夜抱著自己的棉被去敲相葉的門,謊稱做了惡夢。

 

  這種行徑不可取他知道,也許比強逼就範還可恥一點。

 

  但相葉不但縱容他,後來每次到外地拍戲,也必然主動聯絡對方只訂一間房──就算因此半夜必然有段時間相葉會下床到浴室沖澡。

 

  正因為相葉萬事做足,他一直以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球給相葉,對方應該能接收到,沒想到相葉也許顧忌著怕他二度傷害,居然一忍就是三五年,若不是拜化妝師好友松本的教學,讓相葉打翻醋醰子,他幾乎要懷疑是自己判斷錯誤,相葉其實對他毫無歪念。

 

  ──但,事實也證明,虧心事真的不能做。

 

 

 

  在這種關鍵時刻被抱著問是不是又做惡夢,二宮心裡便湧起遲來的心虛。

 

  這種狀況下既不能大方承認我是騙你的只是被舔幾下而已怎麼會做惡夢,也不能跳起來說我只是裝睡,當然只能躲在相葉懷裡當鴕鳥,但是相葉頭髮還是濕的、天氣很冷會感冒……

 

  ──被媒體、資深前輩譽為天才型演員、連知名主持都稱讚其機智的二宮和也,頭一次感受到什麼叫進退兩難。

 

 

 

之三、願者上鉤

 

  直到懷裡的身軀慢慢放鬆下來,鼻息變得緩慢而均勻,相葉才微微鬆開擁抱的力道。

 

 

  二宮蜷在他懷中整張臉埋得他看不到,視線往下只隱約可見二宮寬鬆的睡衣底下微拱的脊骨線條,和被床頭那盞暖橙色小燈映成蜜色的後頸與一小片背部肌膚……感謝飯店提供的照明光線曖昧不明,要是視野再好一點,他實在沒有自信能忍到半夜二宮完全熟睡後才下床沖冷水。

 

 

  最近他的自制力薄得像張紙,今晚就是一例。

 

 

  二宮是不容易睡熟的人,一點動靜都可能驚醒他,若是二宮發現相處多年的經紀人也對他抱有佔有慾、性慾,甚至在他睡得毫無防備的時候意淫他,二宮會怎麼想呢?

 

 

  相葉手輕輕梳過二宮頭頂至後腦杓散亂的髮絲,幾根細軟的頭髮被他往後梳開又飄回前額,搔得他鼻端發癢。

 

 

  二宮纖細的身骨,皮膚白皙、細嫩──明明過著非常不健康的生活,常常日夜顛倒又菸酒不忌──以及容易因為害羞而脹紅的臉頰、耳根……他是想過的,想過把二宮壓在身下,想過要怎麼愛撫二宮、讓他因為他的觸撫而呻吟哭泣,但是每每想到最後,他總是想起二宮被電視台製作性侵未遂時,臉上麻木的假笑。

 

 

  明明嚇得全身都在發抖,卻極力克制自己,甚至腦袋冷靜到可以吐他嘈,如果二宮老實地表現出害怕,甚至哭出來也沒關係,他也許還能控制自己的怒氣,正因為二宮太鎮定了,他才忍不住對二宮發了火。

 

 

  成年後,他就不曾讓任何人見識過他的負面情緒,雖然及時收住了,他還是隱隱焦躁得……想緊緊抓住二宮,想叫二宮不要那麼勉強自己,想叫二宮多依賴他一些,就算對他任性、撒嬌也沒有關係……

 

 

  後來,當二宮真的開始依賴他、對他撒嬌,他卻還是覺得不夠,覺得就算怎麼寵對方,也隱隱有股心焦無法滿足。

 

 

  沒過多久,他就懂了自己那股焦躁與收不住的怒火,其實有個共通的名詞解釋,叫做「心疼」。

 

 

 

 

 

  他第一次見到二宮,是作為公司新人,在正式開工前去跟二宮打招呼時。

 

 

  當時的二宮還沒真正開始走紅,但已經因為其自然生動的演技而備受矚目。

 

 

  在前去見二宮的飯局上,和他交接班的前經紀人講解著平日工作內容、該注意的細節,也有意無意暗示他二宮不好伺候,會離職原因就出在二宮身上。

 

 

  要說他沒有因此假想過二宮該有的形象是騙人的,至少在餐廳包廂的木製拉門被拉開、他見到倚在包廂角落打電動的二宮和也前,他想像過二宮也許是個從小在演藝圈打滾,因為一直都以可愛著稱,小有人氣,又剛拿過幾個配角獎,正要開始往主役邁進,所以對人不免頤指氣使的小少爺。

 

 

  尤其,幾次在電視上看見二宮出演節目,二宮總是伶牙俐嘴毫不留情,更加深他心中二宮任性的印象。

 

 

  但拉門後頭的二宮,卻只是嘟著嘴專注地打著電動,見他們進門頭也沒抬地喊道:「啊啊再等我一下、這裡不能存檔。」

 

 

  他一度傻眼,轉頭望著前任經紀人想確認是不是開錯包廂?

 

 

  他手頭拿到的資料白紙黑字明確印著二宮現年二十一歲,但眼前的二宮看起來卻比他曾經在報紙、雜誌上看過的都還年幼,沉迷在遊戲裡的模樣就像是路邊再普通不過的高中生。

 

 

  兩分鐘過後,二宮才關掉遊戲,坐直身體對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二宮和也。」

 

 

  他握住二宮的手,回應道:「我是相葉雅紀。」停頓一秒,又補了句:「以後請多多指教。」

 

 

  二宮嘴角微翹,笑得一臉純真無害:「是,以後就拜託你了。」

 

 

  他點點頭,同時納悶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聽見前經紀人從鼻腔哼了聲,聽起來頗不是滋味。

 

 

  正式開始工作後,他多少記掛著前經紀人的警告,辦起事來也算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他天性上容易在不經意間掉螺絲,犯讓人哭笑不得的小錯,但做起新工作竟然因為緊張而減去不少犯錯次數。

 

 

  而他偷偷幻想過的欺負、刁難,卻始終沒有發生過。

 

 

  事實上,二宮並不怎麼理睞他。

 

 

  ──這樣說並不精確,他知道二宮隨時都注意著周遭環境,身邊再細微的小改變也留意得到,他報告行程時二宮看似埋頭在打電動其實牢記於心,甚至能一邊↑↓←→AB放大絕打BOSS,一邊跟他討論行程哪邊有問題、希望時間安排怎麼調整。

 

 

  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多。

 

 

  二宮非常獨立自主,沒有傳說中的大頭症,甚至知道他不善言辭,偶爾還會幫忙圓場,唯一一次讓他覺得被刺痛到的,是在他搞砸一份電影合約、被叫回公司罵時,他被臭罵一頓還得驅車趕回片場接送二宮,二宮上了車,繫好安全帶,讓他載著過兩三個路口,才輕道:「相葉さん,你知道嗎?太乾淨的人不適合在這個圈子工作。

 

 

  那時,他什麼也無法回應。

 

 

  他知道二宮看出來了,他對自己的工作沒有認同感,他知道二宮很好,也很努力,卻還是不免質疑為什麼為人們製造夢想製造快樂的娛樂產業,背地裡卻需要用加倍的謊言、虛張聲勢、虛情假意來堆築?是否這也是另一種型態的物極必反?陽光的背後,總是一片陰影。

 

 

  才陪著二宮跑兩個月,他已經看見太多,而二宮卻應付得游刃有餘。

 

 

  應酬時舌燦蓮花,劇組聚餐時適時照顧導演、前輩們,主動跟人攀談,一點都不認生,有二宮在的地方,幾乎就有笑聲。

 

 

  這樣的二宮,在他眼裡也是虛假的──他對任何人的笑,可能都還不及私下在休息室裡破了某個遊戲關卡時還來得開心。

 

 

  明明是無法認同演藝圈生態的,到頭來,他想留下來,卻是因為二宮人前人後那謎一樣的反差。

 

 

  二宮像一本推理小說,他已經讀了楔子,沒看到謎底,就放不下書。

 

 

 

 

 

  和二宮一起工作兩年後,他才觸碰到一部份的「謎底」。

 

 

  那是在一部電影的殺青酒會上。

 

 

  二宮的戲份雖然稱得上是第二主角,但身為劇組裡年紀最小輩分最低的演員,被灌酒當然不能拒絕,即使二宮已經太極生兩儀,四兩撥千金,推掉好幾杯酒,遇到玩開了的前輩還是不能拒絕,還不到二次會,二宮已經臉紅成一片,眼神迷濛了起來。

 

 

  他覺得擔心,跟正和自己聊著天的女星道聲失陪,追過去緊跟在二宮身後,正好二宮腳下一個踉蹌,被他穩穩接住。

 

 

  二宮倏地扭頭眼神凌厲地瞪他,他嚇了跳,怔愣地想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兩秒後,二宮才鬆懈地對他笑了笑:「相葉さん,不要忽然抓我。

 

 

  他鬆開手,二宮回過頭仍然口齒伶俐地跟劇組工作人員你來我往,一點也看不出醉態,只是,那天深夜他送二宮回家時,二宮一上車便罕見地一臉憊乏,連安全帶也忘了繫。

 

 

  他靠過去幫忙繫上,二宮卻又抓住他的手腕,他只好停下來看著二宮。

 

 

  「我只是要幫你繫安全帶。

 

 

  二宮瞇著醉眼沉默半晌,才軟軟地喚道:「相葉さん……」

 

 

  聲音輕飄飄的、有點沙啞,也不知怎地,他居然就起了雞皮疙瘩。

 

 

  他開車時,二宮一直手撐下巴看著窗外,他納悶著二宮既然醉了為什麼不休息?他照顧過的醉鬼雖然不算多,但二宮真是他見過最安靜也最乖巧的醉鬼了。

 

 

  深夜的路上沒什麼車,但他想起以前跟大學好友去喝酒,對方醉了之後也一臉冷靜,沉默地和他對望許久,忽然哇啦啦啦吐得滿地穢物,然後開始大哭又大笑的往事,便沒有加快車速,力求讓車子平穩保持前進。

 

 

  到二宮家時,二宮仍然維持手撐下巴的姿勢,他奇怪地看著二宮:眼睛是睜開的,撐住下巴的手掌用力得指尖泛白,臉頰印出五指紅印……他碰了碰二宮的肩膀,二宮倒是馬上有了反應。

 

 

  「不要碰我!」

 

 

  這到底算有醉還是沒醉?相葉哭笑不得地縮手。

 

 

  「你家到了。」

 

 

  二宮似乎花了點時間理解他講的話,眼神警戒地刷過外頭景色,最後盯著他:「你……」

 

 

  「……我是相葉。」

 

 

  「嘖、原來是那個笨蛋。」似乎鬆了口氣。

 

 

  …………笨蛋是指他嗎?

 

 

  相葉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縮起腳蹭蹭椅背伸伸懶腰卻沒有下車意思的醉鬼,道:「你家到了,你不回家嗎?」

 

 

  二宮又多花了三秒才解通他說了什麼。

 

 

  「嗯,我要回家了,晚安,謝謝你,相葉さん

 

 

  他不知道該驚訝二宮瞬間表現如常,還是二宮一開車門下了車就明顯腳步虛浮還差點跌倒。

 

 

  他連忙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下車去扶二宮。

 

 

  「不是、呃、叫你不要碰我嗎?你一定不是相葉さん……」

 

 

  事實證明醉鬼還是醉鬼,但相葉發現自己意外的不討厭,反而有種、踏入異世界的興奮感。

 

 

  「不扶你根本站不穩。」

 

 

  「……你如果是相葉さん就讓你扶」二宮嘟起嘴賭氣似的說。

 

 

  ──所以說他到底除了是相葉還能是誰?

 

 

  相葉被逗得笑聲連連,把車門一關,扶著二宮往公寓裡走。

 

 

  「你真的喝太多了。」

 

 

  二宮沒有反駁,只是撇撇嘴一臉嫌惡,再度惹得他笑出聲來。

 

 

  比起平時客氣有禮,應對得宜幽默風趣的演員二宮,他必須承認,在他眼中現在的二宮可愛多了。

 

 

  搭電梯時,二宮才稍微放鬆下來靠著他,電梯開門,他一手抓著二宮腰間處的外衣,一手支撐著二宮身體重心克難地走,二宮完全放棄掙扎倚在他身上呵呵笑:「你果然是相葉さん……」

 

 

  他把二宮送到家門口,確認他安全進門並落了鎖,才下樓離開。

 

 

  隔天,他依著行程表時間來接二宮,二宮臉色一片蒼白,坐進車子裡時倒是沒忘記嘴角強牽起笑跟他道早。

 

 

  他擔心地望著對方一扯個表情就疵牙咧嘴的臉,啟唇問道:「昨晚你……」

 

 

  「不記得了。」

 

 

  二宮再度撇頭看窗外。

 

 

  而他,看著對方從臉頰蔓延至耳尖的紅暈,偷偷地笑了。

 

 

 

 

 

  演藝圈是個大染缸,這個說法並不完全正確。

 

 

  在相葉眼中,演藝圈只是個加倍濃縮了的小型社會,因為圈子範圍縮小了,更容易看出別人笑容背後的陰暗,承諾裏頭的虛假,並不是演藝圈骯髒,而是這裡的人太需要表現,而誇張、誇大過了頭,人類最平凡的慾望就被渲染得煞有其事,藏汙納垢。

 

 

  二宮已經太擅長,也太習慣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

 

 

  可是卻又不習慣自己也身在其中。

 

 

  那日的酒醉成為兩人避而不談的小插曲,後來二宮沒有再讓自己在聚餐的場合上喝醉過,有時看著那樣談笑風生無往不利的二宮,他又會想,那個聽到喝酒應酬就一臉嫌惡的二宮,被藏到哪裡了呢?

 

 

  後來看見二宮在雜誌訪談上提到就算是討厭的對象,也能好好跟對方相處,他又覺得二宮其實沒有真正藏過什麼,只是選擇了要不要表現出來而已。

 

 

  對二宮來說,生活是不是也像演戲一樣?

 

 

  所以、差點被性侵那天,二宮才會不知道要求救、甚至鎮定得破綻百出,因為已經習慣了表現出凡事靠自己解決、習慣以旁觀者的角度面對所處的世界,被強逼出安全範圍時,就顯得分外笨拙。

 

 

  二宮並不如他原先以為的那麼游刃有餘,只是原來二宮的演技,好到不只騙過他,連二宮自己也能入戲啊……

 

 

  相葉想著往事,手無意識地像哄小孩一樣一下一下拍撫著二宮的背脊,偶爾撫弄未經造型的鬆軟頭髮。

 

 

  雖然室內正開著暖氣,沒有吹乾的頭髮將他這一側的枕頭染得濕成一片,躺在上頭也覺得冷了起來,相葉盤算著二宮應該睡熟了,放輕動作想起身去找條毛巾至少擦乾點避免感冒,把二宮的手往旁邊移,再幫二宮翻身時,他想起今晚失控的那個吻。

 

 

  明天,該怎麼面對二宮呢?

 

 

  抓著被子幫二宮蓋緊的手一頓,視線直覺往二宮鎖骨處瞟。

 

 

  ──那裡,讓他管不住醋意的一點赭紅已不見蹤跡!

 

 

  相葉呆了呆,翻起二宮的衣服,試圖看得更清楚,二宮忽地睜眸抓住他的手腕!

 

 

  他瞳眸一縮,第一個湧上的念頭竟是已經夠不信任人的二宮,會不會覺得失去──至少在演藝圈──唯一一個可以信賴的夥伴?

 

 

  正想著,唇上卻傳來柔軟、不算陌生的觸感,相葉愕然睜眼,發現二宮主動吻了他──嘴唇相觸,惡作劇般的咬了一口便分開──這是酒還沒醒,還是……

 

 

  「太乾淨的人不適合這個圈子。」二宮避開他驚疑不定的面色,輕輕說。

 

 

  他腦中炸得一片混亂,直覺反駁:「你又不髒,我也不像你想的那麼乾淨。」

 

 

  「太笨的人也不適合呆在這個圈子。」

 

 

  二宮似乎……在賭氣?或者、是在發洩怨氣?

 

 

  相葉傻楞楞地撫了撫被吻過的唇,瞬間頓悟:「你沒醉?」

 

 

  「當然沒醉。」

 

 

  沒醉……相葉瞪著二宮潔淨的鎖骨,摸著自己的唇,再看看二宮的,終於完全明白二宮那句話的涵義!

 

 

  ニノ你……」

 

 

  「只有你這個笨蛋會把我當小孩呵護,我已經是個快三十歲的大叔了你知道嗎?」

 

 

  震驚與狂喜在他腦袋裡衝突,他徹底傻住,壓根沒把二宮的話聽進去,眼中只看見二宮撇開視線堅持地說了些什麼,嘴裡說著話,又雙手一推把他推倒在床,跨坐在他身上。

 

 

  「你一定要我把話說得那麼清楚嗎?我要你跟我同房,不是因為害怕,是討厭你跟別人出去,那件事情我當作被小狗舔兩口就算了,只有你會比我還在意什麼心理陰影,這一次,要是你再不上鉤,我就要自己來了!」

 

 

  「…………沒有人會強硬得像你這麼可愛,ニノ」相葉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嘆息地半撐起身體,摟住二宮微微顫抖的腰間,輕啞地笑:

 

 

  「那現在我已經上鉤了,你想要怎麼吃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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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後續惹真的~魚已經上鉤了(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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